四月的風,摻著泥土蘇醒的氣息,輕輕掠過阿勒泰的草原。在滕叢叢導(dǎo)演的《我的阿勒泰》里,這片廣闊的土地不僅是背景,更是主角——雪山、森林、河流和牧民的歌聲,相映出關(guān)于生命、自由與歸屬。
《我的阿勒泰》改編自李娟的同名散文集,卻沒有被原作的行文所束縛,而是用影像,讓文字在熒幕上流動起來。劇集的開場,李文秀在雪地里挖出一條通道,旁白念出李娟的原句:“在大雪圍擁的安靜中,我一遍又一遍翻看這些年的文字,感到非常溫暖。” 這一刻,觀眾也隨著這些文字,走進阿勒泰的四季輪回。
不同于傳統(tǒng)劇集的強情節(jié)沖突,《我的阿勒泰》以散文式的結(jié)構(gòu),任故事如草原長風般恣意流淌。鏡頭時而跟隨李文秀在小賣部與牧民討價還價,時而轉(zhuǎn)向巴太馴馬的英姿,又或定格在張鳳俠用石頭搭成“電視機”哄婆婆的溫馨瞬間。這些片段看似零散,卻在“神不散”的敘事中,勾勒出阿勒泰的生活肌理“它不急于講述一個完整的故事,而是讓觀眾在細節(jié)里觸摸真實的情感。”
四月的阿勒泰,冰雪初融,草木萌發(fā)。劇集用大量的鏡頭,捕捉這片土地的每一寸天光,是晨霧中的牧場、夕陽下的轉(zhuǎn)場隊伍、篝火旁哈薩克族的“拖依”。這些畫面不僅是視覺的享受,更是一種生活哲學(xué)的傳遞:人與自然并非對抗,而是共生。
而李文秀從城市逃回阿勒泰,最初帶著挫敗與迷茫,但草原教會她另一種生存智慧。當她問母親“我是不是沒用”時,張鳳俠的回答堪稱全劇最動人的臺詞之一:“啥叫有用?我生你下來是為了讓你服務(wù)別人的?你看看草原上的樹啊、草啊,有人吃有人用便叫有用,要是沒有人用,它就這么待在草原上也很好嘛,自由自在的。” 這句話,恰如四月的風,輕柔卻有力,吹散了現(xiàn)代人對于“價值”的焦慮。
《我的阿勒泰》最打動人心的,是它對女性角色的塑造。張鳳俠并不是傳統(tǒng)意義上的“完美母親”,她灑脫、幽默,甚至有些“不靠譜”,卻給了女兒最珍貴的自由與信任。當李文秀因弄丟奶奶而自責時,她輕描淡寫地說:“我經(jīng)常把她弄丟,再撿回來不就好了。” 這種舉重若輕的生活態(tài)度,讓觀眾看到一種罕見的母性,其并非犧牲與束縛,而是陪伴與放手。李文秀的成長,則像四月的野花,在風雨中悄然綻放。她從城市的失敗者,逐漸成為草原的觀察者與記錄者。她不再是為了證明自己,而是為了“去愛,去生活,去受傷”。這種轉(zhuǎn)變,讓《我的阿勒泰》超越了一般的地域敘事,成為每個尋找自我之人的鏡像。
四月的天光短暫卻絢爛,正如《我的阿勒泰》所呈現(xiàn)的。它不提供宏大的答案,卻在細微處點亮思考。當我們跟隨李文秀的腳步,走過草原、雪山、夏牧場,最終會發(fā)現(xiàn):生活的意義,或許就藏在一杯熱奶茶的溫暖里,一次拖依的歡笑中,或許是一句“再顛簸的生活也要閃亮地過”的信念里。
這個四月,不妨讓《我的阿勒泰》成為你的精神牧場。在光影與文字的縫隙間,打撈屬于自己的天光,找回生活的詩意。(編輯/劉鵬)